破發(fā)了——對于小米IPO首日的股價，投資者并不意外。但為什么小米寧愿“打折”甚至“打臉”也要上市？在資本市場的悲觀情緒下，誰是這場造富運動的受益者、誰將是風險的承擔者？

小米敲鐘，奮戰(zhàn)8年后，雷軍“上岸”了嗎？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心情無比激動！”7月9日早晨9：30，隨著雷軍在港交所敲鐘完畢，揚言不上市的小米終于成功上市?！爸x天謝地，公司第一天開張，有13人一起過來一起喝小米粥?！痹谇苗姮F(xiàn)場，雷軍回憶起8年前創(chuàng)業(yè)的場景，“我們一起喝了碗小米粥，就開干了。”

小米終于能給優(yōu)先股股東們一個交代，造富一大批員工和一部分早期投資者，但在資本市場并不樂觀的時機“打折”上市，雷軍和小米就安全了嗎？

小米發(fā)行價最終確定為17港元/股，李嘉誠、馬化騰、馬云等大佬的大力支持也難以支撐小米孱弱的股價，開盤即破發(fā)報16.6港元，盤中跌幅一度接近5.9%。

隨著高盛、摩根士丹利等承銷商拋出穩(wěn)定股價的“greenhouse”（注：超額配售選擇權機制，也叫“綠鞋機制”）手段，小米股價得以止跌回升，收盤價報16.8港元/股，較發(fā)行價下跌1.18%，最新市值3759億港元（約合479億美元）。

上市曲折而被動

時隔11年，雷軍再次站在港交所敲鐘。上一次是2007年，雷軍帶著金山跑完長達8年的曲折上市之旅，11年后，他再次帶著8歲的小米現(xiàn)身港交所，這一次他只用了半年。

▲小米是港交所第一家同股不同權的公司，為此，港交所定制了一個200公斤的超大銅鑼。

“小米能夠成功上市就意味著巨大的成功?！?7月8日，雷軍在香港寫下公開信。盡管在兩年前，雷軍言之鑿鑿地稱5年內(nèi)小米不會上市，但時隔不到兩年，雷軍帶領小米追隨2018年的赴海外上市熱潮、開始上市征程。

7月9日早晨，雷軍帶領著一眾小米高管出現(xiàn)在港交所，為小米上市敲鐘。在港交所開放同股不同權后，小米成為第一家“吃螃蟹”的公司。小米IPO發(fā)行價最終定為17港元，市值接近490億美元。小米更新后的上市招股書顯示，小米公司法定股本總面值67.5萬美元，由700億A類股和2000億B類股組成。

但結果可能要令雷軍失望了。小米開盤即下跌2.3%，盤中一度跌幅達5.88%

對于小米，雷軍的期望不可謂不高。550億美元，6月21日小米在港交所接受上市聆訊時雷軍期望投資者給出的估值，“這次550億美元的定價，就是我也不想開價了，你們隨便開吧，總不至于連550億美元都不值吧？”那時，雷軍已經(jīng)一再降低小米的估值預期，之前，沖刺千億美金市值、800億美元估值的傳聞不絕于耳。

而為了盡可能提高估值，80%以上的收入來自硬件的小米給自己穿上互聯(lián)網(wǎng)的外衣。“小米不是單純的硬件公司，而是創(chuàng)新驅(qū)動的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月3日，小米向港交所遞交IPO申請，雷軍在公開信中強調(diào)對小米的定位。小米遞交給港交所的招股書也反復強調(diào)：“小米集團是一家以手機、智能硬件和IoT平臺為核心的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p>

但這一畸形定位，隨即遭受廣泛質(zhì)疑，雷軍不得不改口。6月23日在香港四季酒店，雷軍告訴投資者和媒體 “我并不是很糾結我們到底是硬件公司還是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我更在意的是小米是一家獨一無二的公司?！蓖瑫r，他認為小米的市值應該是“騰訊乘以蘋果”。

7月6日，小米在香港聯(lián)交所披露了IPO發(fā)售價及認購結果：每股發(fā)售價定為17港元，在資本寒潮中，小米最終選擇了原定發(fā)行價區(qū)間17-22港元的下限17港元/股作為發(fā)行價，全球發(fā)售所得款項凈額約239.75億港元，對應市值亦處于預估區(qū)間下限約3804億港元（約合484億美元），與之前的550億美金估值仍相差約66億美元。

▲小米估值變化歷程。

雖然小米IPO備受矚目，但實際認購情況并不如之前預料的那么火爆，僅獲輕微超額認購：小米公開招股獲得9.5倍認購，即使雷軍帶著高管團隊遠赴紐約路演，也只獲得1.1倍國際配售，這與之前登錄香港資本市場的平安好醫(yī)生、眾安保險等相比均相去甚遠。“在如今的資本環(huán)境下，小米的配售表現(xiàn)算是還行，但說不上好。”一位投行人士告訴無冕財經(jīng)。

原本，小米還頂著另一光環(huán)——A股市場CDR第一股，但中國證監(jiān)會大開綠燈也沒能讓小米率先登錄境內(nèi)資本市場。6月19日，小米官方對外發(fā)布公告稱，公司經(jīng)過反復慎重研究，決定分步實施在香港和境內(nèi)的上市計劃，今日，小米已走完香港上市之旅，但何時重啟CDR，仍是個未知數(shù)。

這趟磕磕絆絆的上市征途，似乎原本不在雷軍計劃之內(nèi)。從2014年到2016年的三年時間里，雷軍一再地在公開場合重復強調(diào)：“5年內(nèi)小米不會上市”。

而如今再回看雷軍所謂的“上市即成功”論，冒著市場低迷甚至兇險的大背景也不得不為之，也許還有另外一點考慮——再不上市，小米就難以“上岸”了。

據(jù)小米招股書透露，截至2018 年 3 月 31 日，因可轉換可贖回優(yōu)先股的公允價值變動小米累計虧損約1280億元。從2010年成立到2014年12月的4年間，小米以優(yōu)先股的形式進行了9輪兇猛的融資，小米與優(yōu)先股股東之間的對賭協(xié)議約定，須在2019年12月23日前完成合格上市，否則優(yōu)先股股東可要求小米以以下兩種方式中回購：投資成本加年復利8%加已計提但尚未支付的股息，或者贖回時點市場公允價值，以價高者為準。

此時，距離約定的時間，只有18個月，“不將上市作為主要方向”的小米沒有太多選擇。為什么現(xiàn)在市場行情不好、小米寧愿“打折”甚至“打臉”也要上市，就不難理解了。

有人造富，有人沒賺頭

小米上市的背后，也是一場造富盛宴。

“很多小米的員工都在等著套現(xiàn)呢?！痹谛∶坠忌鲜邢r，一位知情人士調(diào)侃道?！敖?jīng)歷八年艱辛的創(chuàng)業(yè)，所有的小米創(chuàng)業(yè)者都將贏得奮斗的果實！”在7月8日的公開信里，雷軍豪情萬丈地表示。

在2016年小米處于低谷期時，一位小米早期員工曾表示對手頭的小米股權又愛又恨——愛其高價；恨其脫不了手，無法變現(xiàn)。而今，小米上市，最先獲益的便是雷軍等小米創(chuàng)始團隊成員以及那些雷軍用期權挖來的早期員工們。

在小米上市前，雷軍因獲得價值超過90億元的股權激烈而備受爭議。據(jù)最新披露的消息，雷軍作為小米創(chuàng)始人、董事長兼CEO持股約31.4%，按照小米17港元的發(fā)行價計算，小米上市將為雷軍帶來1195.88億港元（約合152.3億美元）身價增值。

小米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小米總裁林斌，同樣獲益頗豐，這個剛到知天命之年的廣州人，在加入小米之前是谷歌中國工程研究院副院長，經(jīng)由他的前上司李開復介紹給雷軍。根據(jù)小米招股書，林斌直接和間接持有約13.32%的小米股權，按照17港元的發(fā)行價，這些股份市值65.2億美元。

▲部分高管持有小米股票期權且未行權。圖片來源：小米招股書。

“你別扯淡了，跟我干吧?！?009年雷軍笑著拉他在金山的老部下黎萬強入伙，于是黎萬強成為小米的合伙人，中途離開后又回歸。據(jù)無冕財經(jīng)計算，黎所持小米股份價值15.8億美元。

“截止今天，我們一共有超過7000名員工持有股票或期權，IPO后大家將獲得資本市場給予的福報。”雷軍在公開信里透露，還有小米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王川、CTO周光平、劉德等一眾小米高管都將因小米IPO獲得高額回報。

與小米創(chuàng)始團隊分享上市回報的，還有小米的投資人。

“我知道雷軍一直在尋找一個足夠大的機會。那一天，他跟我通了一個12小時的電話?！痹谛∶壮闪r，晨興資本合伙人劉芹與雷軍已是相交7年的老相識，晨興資本也是小米的第一家機構投資者。2010年9月，風投機構晨興資本、順為資本、啟明創(chuàng)投、IDG為小米注入1千萬美元A輪融資，當時的投資成本為0.1美元/股，2014年小米進行1：4拆股，按照如今的發(fā)行價計算，參與那一輪投資的機構均獲得超過100倍的回報。

根據(jù)小米招股書，晨興資本持有17.193%的小米股權，市值648億港元（約合83.4億美元）。在小米此次香港上市的發(fā)售中，晨興資本賣出小米股份6.27257億股，套現(xiàn)近107億港元。

▲小米前五大股東。資料來源：小米招股書。

小米另一位早期投資者啟明創(chuàng)投位列小米第五大股東，與俄羅斯風投機構DST合計持股11%，所持小米股份價值約44.3億美元?！熬薮蟮某晒ν瑯訉儆谝宦飞闲湃涡∶?、支持小米的投資者。比如，最早期的VC，第一筆500萬美元投資，今天的回報高達 866倍！”在香港上市現(xiàn)場，啟明創(chuàng)投接受央視財經(jīng)采訪時確認啟明創(chuàng)投是雷軍信中的那家機構，當初投資小米500萬美元，賺回了886倍收益。

但神話終究屬于極少數(shù)人，490億美金的市值，對于小米D輪及以后的DST等投資者們來說，并沒有多少賺頭。DST旗下的Apoletto是小米D輪和E輪融資的投資者，持股成本分別為8.2美元、15.04美元、18.76美元。資料顯示，2014年小米完成由DST領投的11億美元E輪融資，彼時估值450億美金，一旦小米市值低于450億美金，即股價跌幅到8.2%，DST便會虧損。

財富的神話和隱憂正在同期上演。上市后的小米，其挑戰(zhàn)才剛剛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