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做空機構空前活躍，港股市場賣空比例達到歷史高點。今年前5個月，已有5家上市公司“中槍”。做空激戰(zhàn)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在做空機構背后，對沖基金、券商等機構魅影隱現(xiàn)；而在上市公司背后，則是控股股東增持助陣，以及部分國際大行等的力挺。圍繞上市公司的做空對決演變成為一場刀口舔血的游戲。
對沖基金提前埋伏
“過去3年多時間，中國信貸從一家小型傳統(tǒng)信貸公司發(fā)展成為集第三方支付、在線理財、網(wǎng)上貸款等板塊的科技金融公司?！痹谙愀厶艔V場二座35層的辦公室，中國信貸副主席兼行政總裁彭耀杰告訴中國證券報記者，“但一路高歌猛進的時候，卻莫名其妙地遭遇匿名分析的兩次做空?！?/p>
近年來，港股市場做空交易的影響不斷增強。中金公司發(fā)布的研究報告顯示，2000年以來，賣空成交占市場總交易額的比例呈現(xiàn)階梯式上移趨勢，市場賣空比例中樞由2000年-2005年的4％左右上移到2006年-2010年的6％左右，最近5年則上升到約10％。
與此相對應的是，做空機構在港股市場進入空前活躍期。繼2015年7家上市公司遭遇做空機構伏擊后，2016年又有8家公司遭遇做空機構狙擊，創(chuàng)下歷史新高。而2017年僅前5個月，中國宏橋、豐盛控股、瑞聲科技、中國信貸、科通芯城5家上市公司不幸“中槍”。
中金公司指出，市場賣空比例中樞上升，除了允許做空標的增加、借券成本下降等因素外，可能與2011年后港股市場表現(xiàn)平淡、單邊買入并持有的策略吸引力下降有關。而做空機構空前活躍的原因則十分復雜。“我們做空只是個案，不代表看空香港市場；恰恰相反，我們看多?！苯谧隹杖鹇暱萍级暣笤氲腉otham City Research創(chuàng)始人Daniel YU對中國證券報記者表示。
業(yè)內(nèi)人士分析稱，做空機構一般從具備毛利率遠高于同行、存在大量關聯(lián)交易、利潤高速增長卻很少分紅、應收賬款比例偏高、資本開支巨大等特征的上市公司中篩選做空目標。除上述因素外，大股東股權質(zhì)押融資比例偏高、持股比例集中等的公司也容易被做空機構盯上。“做空機構不斷活躍，正是因為這些問題逐漸增多?！眳⑴c做空豐盛控股的GeoInvesting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Dan David告訴中國證券報記者。
值得注意的是，近兩年來遭遇做空機構狙擊的上市公司以港股通標的居多。做空機構似乎正沿著北水南下的流向?qū)ふ夷繕耍衲暌詠肀蛔隹盏?家上市公司中有4家便是港股通標的。分析人士指出，南下資金通常不熟悉港股做空機制，且缺乏對沖工具，一旦遭遇做空習慣恐慌性拋盤，容易被做空機構抓住機會。
不過，Daniel YU并不認同這種看法?！霸谶x擇做空上市公司的過程中，我們并沒有特意尋找港股通標的。比如，被我們做空的瑞聲科技，絕大部分流通股被外資股東持有，并不是通過港股通進來的內(nèi)地資金?！苯y(tǒng)計數(shù)據(jù)顯示，港股通資金持有瑞聲科技的比例只有2％左右。
做空機構一般的做法是借入股票賣出，建立空頭倉位，然后發(fā)布做空報告，在股價大幅下跌后再買入股份返還，通過“高賣低買”獲利。豐盛控股在回擊做空機構Glaucus時指出，Glaucus于本公司股份擁有賣空權益，其報告包括誤導性、具偏見、有選擇性、不準確及不完整，進行毫無根據(jù)的指控以及不負責任的揣測。Glaucus的最終目的是為拉低股價，詆毀公司聲譽并因此牟取暴利。
在不少案例中，做空機構充當“馬前卒”，背后的對沖基金魅影閃現(xiàn)。在參與做空的同時，有些做空機構將做空報告提前賣給對沖基金，配合對沖基金進行做空，做空力量得以放大。據(jù)市場傳聞，在Glaucus發(fā)布針對豐盛控股的做空報告之前，對沖基金Oasis Management已花費2萬至2.5萬美元從Glaucus處購得做空報告，提前進場埋伏。
實際上，Oasis Management的市場行為與幾家知名做空機構密切相關。2016年6月，在香櫞發(fā)布針對Cyberdyne的做空報告之前，Oasis Management已對Cyberdyne進行做空；2011年6月，在渾水發(fā)布針對Sino-Forest（TRE CN）的報告之前，Oasis Management已經(jīng)購買了Sino-Forest的看跌期權。
市場人士指出，在做空報告發(fā)布之前，賣空比例和倉位往往大幅上升，說明發(fā)布做空報告并不是資金量有限的做空機構獨立行為。Wind數(shù)據(jù)顯示，去年12月，在渾水做空輝山乳業(yè)之前，賣空比例從20％激增至50％；去年11月，匿名分析做空中國宏橋前，賣空比例從20％-30％激增至50％；2014年11月，渾水做空奇峰國際前，做空比例從10％以下激增到30％……
同時，要成功做空一家上市公司，做空機構往往還需券商等機構充當“幫兇”。中金公司指出，港股市場流動性分布極不均勻，恒生指數(shù)50只成分股僅占全部港股數(shù)量的2％，但市值和成交額卻分別占港股市場的54％和47％。港股市場1/4的公司日均成交額不足50萬港元，近60％的公司日均成交額小于300萬港元。絕大部分小市值港股流動性較差，一旦被做空，股價波動性可能更大。
上述特點也決定做空機構在選擇做空目標時更傾向流動性較差、一旦被做空股價波動性更大的小市值上市公司；這類公司大部分流通股往往掌握在控股股東和幾家主要券商機構手中。而香港市場嚴禁“裸賣空”，即沒有預先借入證券的無擔保賣空。通常而言，做空機構要借到足夠的股票進行做空，需要券商機構的配合。香港投資者學會主席譚紹興表示，“如果不與券商機構聯(lián)系，做空機構根本借不到足夠的貨。”
在對沖基金、券商機構的配合下，待布局完畢，做空機構發(fā)布做空報告，參與做空的各方在股價下跌過程中趁機撈金，而眾多投資者則要承受股價跳水的巨大沖擊。中金公司通過研究近年來被做空機構狙擊的22個主要港股案例發(fā)現(xiàn)，無論質(zhì)疑最終是否被證實，做空報告平均造成股價當日暴跌10％；如果財務造假無法澄清，長期跌幅可能超過50％，甚至長期停牌或退市。2016年7月，在著名做空機構Glaucus發(fā)布針對德普科技的做空報告后，公司股價當日暴跌86.34％。
2017年以來，在遭遇做空的中國宏橋、豐盛控股、瑞聲科技、中國信貸、科通芯城五家上市公司中，做空報告發(fā)布當天，除中國信貸外，其他四家公司股價均遭重創(chuàng)。彭耀杰告訴中國證券報記者，“其實我們也遭受了損失。5月9日收盤后，我們剛剛發(fā)布亮眼的一季報。如果5月10日沒有做空報告，股價應該表現(xiàn)更好，最后僅上漲1.96％。”
（原標題：做空機構：市場的“罪人”還是“功臣”？）